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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土】说是破镜重圆但镜子根本没碎(1-5)


•  老 套 旧 情 人 复 合 

•  现代pa,大学生同级生设定,花店老板银&警察土

•  有点误会梗,有点追夫火葬场

•  嘴硬的人更应该在闹掰前好好解释道歉

————————

00


“我他妈烦死你了,能不能赶紧离开我的视线别让我再看到你了?”


“行,你他妈厉害,这是你说的,那结束吧,正好毕业了,咱俩谁也别再恶心谁了。”


土方十四郎和坂田银时就是这么分手的,土方十四郎用红酒泼了坂田银时一脸,他们当着所有人面打了一架。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在大学毕业典礼的晚会上。


01


“土方先生,这个月的文件还有60份,近藤局长生病临时请假了 。”


冲田总悟毫不留情地将近藤勋的45份文件和自己偷懒不想做的15份文件放在土方的办公桌上。被埋在像山一样的文件里的土方十四郎正抽烟抽得烟雾缭绕,死气沉沉地应了一声之后便摁灭了快抽完的烟把。


快年末了。


土方十四郎仰头朝天花板吐出最后一口白雾,活动了一下僵痛的脖颈后又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现在十一月已经接近尾声,从上个月开始,他的工作量便成倍的增加,尼古丁的摄入量也日益增长,唯独睡觉和休息的时间被一而再再二三地缩短。现在的土方十四郎已经疲倦到了一种非人般的程度,眼里多了不少血丝,眼底黑眼圈也重了,仿佛精神稍微一松懈就能就地晕厥过去。


没关系,熬到下个月二十八号就好。

坚持住土方十四郎,批完这批文件,放假之后有的是时间休息。


如此想着他又点上一支新烟,现在的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晚上好副长,您刚工作完吗?”正好回公司拿东西的山崎退和刚出办公室的土方十四郎碰个正着,现在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二点,土方才刚换上自己的常服外套。


“嗯。”土方系好外套的最后一个纽扣,转眼看到了山崎手里握着的还在往下滴水的雨伞。


“外面下雨了?”他问。


“雨加雪,下得挺大的,还降温了,副长您现在穿成这样出去会冷哦。”山崎退好心提醒,却不料眼前男人的神情更加沉重。要问为什么,原因就是土方今天没再带更厚的外套,雨伞也在大上个星期借给近藤之后不翼而飞。


太倒霉了,好不容易加班做完工作,现在还要挨冻。


“副长?您没事吧?”


“没事,你拿完东西别忘了关灯。”


土方说着又把刚刚传穿上的外套脱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啊?副长?您又不走了吗?”


“想起来还有点文件要处理,你先走吧。”


“哦哦好,副长您也别走太晚了,工作实在不行明天再做也可以。”


“啰嗦,赶紧走。”


送别山崎退,他对着电脑屏幕叹了口气,拿起了本来应该明天再批阅的文件。


等雨小点再走吧。他这么想着。


凌晨一点半。土方又审了将近30份文件,他的眼睛和大脑已经到极限了,胃还很疼。最近流感很严重,警察局不断有人缺席,担子便落到了他这个副局长和作为局长的近藤勋身上。本来已经够繁忙了,唯一能帮他分担工作的近藤又请假,现在他人身上至少担了四个人的工作量。


年底必须要交上去,因此土方已经两天没睡了,精神状态极差,是真真正正地到达了各种方面的极限,现在他迫切地需要休息,需要睡眠,哪怕只有一小会。


他透过窗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比起一个小时前,雨雪量不减反增,甚至有些地面都结了一层冰。


早知道就刚刚走了。


没办法,他不能再拖下去,他也不能在警视厅过夜。这么晚了,计程车估计也早没了。于是土方十四郎认命地套上那件在严冬略显单薄的外套,迎着寒风走出门去。



外面的天气似乎比窗内见到的还要恶劣,风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雨、雪也毫不留情地打湿他的头发,灌进他的脖子里,外套的帽子戴上又会被立刻吹掉,脚底的路也很滑。他本来想赶紧跑回家的,但踏着结冰的地面,他也只好作罢。


土方十四郎紧贴着街道走来避着风,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租一个离警局近的屋子。走到一块凹陷的石板阶,不慎踩空,顺利了大半路还是跌了下去。


“我靠…”骨头和带冰的地面撞出一声闷响,土方吃痛地捂住膝盖。还好没什么大碍,没骨折,就是有点抽筋,他半蹲在地上缓了缓才站起来,突然觉得眼前的门店有些陌生。


花店?他透过玻璃门看到屋内有不少长得不错的植物,其中大部分都有不同颜色的花瓣点缀。


奇怪了,自己家附近什么时候还开了花店。土方十四郎懒得去管,他三天没回家了,周围发生什么事也不奇怪,和自己也没关系。


天气太冷了,土方已经要失去知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摔的那一跤,自己的警察证掉在了人家花店门口,没过多久就被雪覆盖起来。快失去知觉的土方自然不知道,他好不容易熬到出租屋,身上全是冰冷的雨水,他在困意间挣扎着给自己冲了个澡,回到卧室沾床就睡,甚至头发都没擦干。


02


第二天起床的土方十四郎毫不意外地发烧了。他抽出体温计,上面显示着39.6。


发高烧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两天没睡,吃饭不规律,不如说压根没吃什么,本来就很虚弱,昨晚走回来又淋了一场雨,洗完澡又没吹干头发…这种情况不发烧才怪。


怎么办,工作。


纠结了半天,这个工作狂还是觉得工作更重要,于是在发完“我可能会迟到一会。”的简讯后又给自己掰了两片退烧药和胃药咽下去,穿上警服和外套出了门。


空气还是很冷,只不过雪停了,雨也停了,能看到一点阳光了。土方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走得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


出门时间比平时晚了将近二十分钟,但现在自己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了,他实在是太难受了,头晕脑胀,太久没好好休息引得胃痉挛又犯了,他有些怀疑刚刚自己吃下肚的药是否已经过期,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疗效。


楼下的花店本来是家卖奶茶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搬走了,门头空了有一阵子,前段时间装修他也没注意,所以突然搬来的新店让土方十四郎很是不适应。


就比如说现在,他正拖着体力不支的身体强行往前走,被花香吸引来附近的小孩在打闹间不小心撞在他身上,不知道那群孩子在玩什么追逐游戏,那个身高刚及自己腰高的孩子猛地撞击过来,土方昨天磕青的膝盖狠狠地被压了一下,还在抽痛的腹部也被胳膊肘按到,剧痛让本来就站不稳的土方十四郎连带着撞过来的小孩一起栽倒在了这家新开的花店门前,因为发烧和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批改文件感到酸痛不已的后背狠狠地撞到了花店门前的一颗反季节开花的月桂。


痛啊、晕啊、难受啊如此一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揉合在一起,土方十四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随着土方摔倒的小孩一屁股跌在地上,看到碎裂的花瓶和眼前这个黑发成年人有些微微抽搐的小腿,害怕得哇哇大哭起来。


————坂田银时懒洋洋地拿着一捧刚包装好的玫瑰花出来查看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坐在地上哇哇哭的小孩,他完全不认识,可撞碎自己花盆的这个人,他可太熟悉了——这不是他大学犯傻谈的那个男朋友,土方十四郎嘛。


坂田银时对于这时隔将近五年的重逢没感到太多惊讶,因为他今早开店扫雪的时候就无意间扫到了这家伙的警察证,埋在一层厚厚的绵软的雪下面。那时候才是他震惊的时候。


坂田银时堆起假笑,用一根棒棒糖哄笑了那个哭鼻子的胖男孩,男孩高高兴兴地走了,他又转身回来看了一眼那个半躺着一动不动的黑发男人。


真是不爽,从刚刚开始就没点反应,坂田银时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开口:“躺够了就起来给我赔钱,我没功夫在这陪你耗。”


见土方还是闭着个眼,坂田银时以为他是故意不想认自己,一股无名火冒上来,第二次开口时,他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装什么装?让你起来听不懂?耳朵坏了吗你?”他丝毫没留情面,报复似的狠狠地踹了一脚在土方十四郎的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土方身体反射性地抽搐一下,随着破碎的花瓶缓缓滑下,露出了满是血的后脑勺和沾满了血的花瓶碎片。


“…………土方?”


坂田银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土方一声不吭不是装的,急忙跑回屋子拨通了急救电话。


03


等土方十四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他醒来的时候病房没有人,连医护人员也没有。烧已经退了,但是头很痛,小腹也很痛,倒不如说全身都很痛,他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不知道警局那边知不知道自己请假,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把自己送医院来了,土方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想联系现在应该在值班的山崎退,结果手机没电了,不管怎么按也开不了机。


算了,反正自己身上还有现金,付完钱赶紧走人。土方十四郎把右手挂着点滴的针拔下来,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换上,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头上缠了绷带,哦对,他想起来今天摔着了,他又想起来自己今天好像撞着人家东西了,一会回去得给人家好好赔礼道歉才行。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病房,护士台的护士看到他带着伤出来便急急忙忙地上前拦住。


“这位先生!您现在还不能出院,请回病房吧。”


他以自己有公务要忙为由和那位实习护士拉扯了一会,最后护士还是为难地放走了他,并塞给他提前出院申请书、病例和一堆预约的换药时间。


哦,原来是后脑勺磕破了,缝了四针。


“您好,请问出院手续和缴费是在这吗?”


土方把自己的病例和缴费单放在前台,那人拿起病历扫了一眼,又放回前台。


“您已经缴过费了,登记之后直接出院就行。”


“请问是谁缴的?”土方可不记得自己往前台送过钱。


“弄您过来的一位先生,身高大概和您差不多。”那位坐在前台的人低头思考了一阵,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他说他是您家楼下的花店老板。”


花店老板?土方十四郎出了医院门还在出神。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以他的记忆结合刚刚所听到的,自己早晨出门被小孩撞了,摔倒之后撞了人家店里的东西,然后这个人也没计较,反而打电话把自己送来了医院。


还真是个老好人。土方这么想着,心想等到家了得好好跟人家道个谢。


可等他走到那家花店门口,推开那家花店的门,迎着暖气、花香和铃铛声进门看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天然卷的时候,就完全后悔了。


可怜自己半小时前还在想回来给人家当面道个谢,脑子里还编辑了一大堆客套话。收回刚才他想的话,有时候不当面道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银发天然卷本来还坐在椅子上剪花,听到门铃声抬起头来挤出一个假笑,看清来人后一张脸又不爽地垮回去。


“欢迎光……什么是你啊。”


坂田银时摆出没兴趣的表情,又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花杆上。


早知道就回警局工作了,早知道就不来了。土方在心里愤愤地朝半小时前天真的自己开了一枪。没办法,来都来了,他只能迎着坂田银时那张臭脸走上前去。


“你来这干什么,这么快就出院了?”坂田银时抬头瞥了他一眼,目光没忍住在土方头上的绷带停留了一秒。


“来道谢,外加赔偿。”


“道谢就不必了,直接赔就行。”坂田银时注意土方十四郎攥紧的拳头,虽然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坂田银时知道他生气了。


这要是还在大学的时候,他看到土方十四郎这样肯定会像个傻子一样贴上去安慰他讨好他让他别生气。


“拳头握那么紧干什么,又想揍我?”坂田银时朝他笑了一下,眼里却没笑意。


这样很幼稚,真的。这件事不管在场的谁都清楚的很,土方抿着嘴唇没说话,坂田银时看他这样也就失去惹怒他兴致了,又开始修建手里那支白玫瑰的杂叶。


“你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忙完了算算价钱发给你。” 


他听到土方从桌子上翻出张废纸来写下一串号码,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坂田银时叹了口气,看着那张字迹略带潦草的纸条好一会。


真是有够糟心的。


04


土方第二天一早就起床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忘了吃药,他的头又昏昏沉沉地痛了起来。


今天不能再请假了。


土方在医药箱里翻了一会,把感冒药、退烧药、胃药、消炎药吃了个遍,就当寻个心理安慰。家里的药大部分都过期了,土方决定今天下班的时候再去买点,毕竟已经是年底了,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耽误了工作。


土方又喝了几口热水,裹了裹围巾,他从小就怕冷,这种天气穿得自然比别人厚了一些。


没问题了,出发。


土方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楼,上个星期开始电梯就报修坏了,到现在还没修好,土方自认倒霉,放空大脑地抓着扶手开始从十楼往下走,等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病怏怏的身体已经开始感到疲倦了。


土方不怎么容易生病,但一生病就很难好。他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脸颊因为身体不适变得红扑扑的。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快走到花店的时候更是香气扑鼻,他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那个在店前忙碌浇水的天然卷,路过花店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抬头看自己的坂田银时撞上了视线。


啊,好尴尬。


他迅速转过头来,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坂田银时看着土方十四郎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知不觉手下浇的水已经在花盆里溢出来了。


那家伙真是个工作狂,明明病都没好还要跑去上班。


“烦死了……”坂田银时不耐烦地放下浇水器,把多余的水倒干净,再转身走回店里洗手。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自己应该早就走出去了才对,可为什么看到那个家伙的脸还是情不自禁地去注意他呢。


昨天来找自己的时候也是,没控制住情绪说了些让人上火的话。


“阿银?你在发什么呆呢?”正在打包花束的新八看着一脸阴郁的坂田银时不禁有些担心,毕竟平时他总是嬉皮笑脸的。


“没事。”坂田银时摇摇头,四下张望没看到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

“神乐呢?”他问。


“啊…神乐说她今天要和澄夜出去逛街来不来。”

“话说她昨天走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啊,阿银你就算喝酒也别总是喝到断片才罢休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早上好……”土方十四郎有气无力地推开警视厅的门,在门口整理文件的山崎退看到他之后立马泪眼汪汪地凑过来。


“副长!您没事吧?!昨天您没来我还以为您…”


“死了。”冲田总悟接了话。


“你这小子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土方十四郎用力敲了一下冲田总悟的脑袋。


“唉——真是不会体谅人,明明我这么担心你,你看,桌子上的小白花瓶都给你摆好了*。”


“这算哪门子担心啊!”


(*在桌子上摆小白花的花瓶是为了祭奠死去的人。)


“说起来土方先生你看起来倒没什么问题,昨天真是单纯发烧没来吗?”


“当然了。好了好了让一让,我要去工作了。”


绷带为了防止别人怀疑早就在昨天取下来了,虽然伤口还有些刺痛但完全不影响工作。

昨天回家给手机充上电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一开机就看到满屏的消息,大部分都是近藤和山崎的询问,当然还掺着几条总悟的。他嫌挨个回复麻烦,况且自己还累得要死,干脆直接给山崎打了个电话。


那时候的山崎退和冲田总悟大概是在帮自己处理工作,因为电话那头山崎的声音里还混着总悟整理文件的报告声,土方没精力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麻烦事,就干脆说自己是发烧了才没去警视厅,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幸亏没多嘴,要是跟山崎说了自己脑袋上缝了四针,那家伙大概会串通近藤一起让自己在家静养吧。




土方十四郎绕开两人回到自己座位上。桌子上的三座文件山已经少了一半,大概是昨天山崎和总悟帮自己完成了。土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山崎退脸上还一副担心的表情,好像生怕自己出什么意外一样;一旁的冲田总悟脸上没什么变化,手里倒是抱着刚从自己办公桌上拿走的一摞没批改过的文件。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啊。”


不——客——气——

山崎和总悟朝他摆了个口型。





一转眼就是下午了,土方倚着座椅靠背,疲惫地望着天花板。

工作实在太多了,没时间休息,中午也没吃饭,药也没吃,头还很疼,现在还发着低烧。


真是的啊,快点结束吧,快放假吧拜托了,再不好好休息的话我会猝死在这的。可惜不能说出来,土方十四郎只能掐断手里的烟,无奈地叹了口气。


土方十四郎回想起来上个月警视厅总部安排的体检,自己的胃病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了。虽然医生每次都劝他要调整好作息,少焦虑少生气……但这对于自己的工作性质来说太难了,况且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一个生活习惯有多好的人。


甚至在大学的时候,都是那个看起来不怎么利索的天然卷催促自己好好休息吃饭…………


不对,我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土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坂田银时了,大学毕业彻底闹掰了之后他就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人,可惜昨晚见那一面以后,五年前的记忆就像涨潮的海浪一样涌上来,挡都挡不住。


好累。本来肉体上已经很疲惫了,精神上的乏意更是折磨人。


忽然一个模糊不清的物体遮住了视线。


“辛苦啦,副长。”是山崎退的声音。


“……你想死吗?”


眼上被挡住的东西被移开,再映入眼帘的是山崎带着歉意的笑脸。


“抱歉啦副长,这不是看您太累了才开个小玩笑调节一下心情的。”


山崎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土方怀里,刚刚挡住自己眼睛的大概就是它,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退烧药、感冒药、胃药、消炎药、止痛药、维生素片、蛋黄酱面包、蛋黄酱、万宝路……总之自己现在需要的应有尽有。


“您肯定又忘记吃药了吧?从今早开始就一直病怏怏的。”


“啊……真是谢谢你了。”土方从药盒里翻出止痛药就着水吞下去,又解开蛋黄酱面包咬了一口。

“这些药可以在家应付几天了,正好我懒得去药店买。”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总悟的声音从左边传来,随后自己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就被放了一个纸袋。

“不要误会了,只是你生病来不了警视厅的话我不想干的工作就没有冤大头干了。”


“别把别人说得跟文件垃圾桶一样啊。”

土方拿起那个纸袋翻了几下,全是自己常吃的药,放家里的话大概小半年都不用愁了。

这不是挺关心自己的吗。这么想着,土方的嘴角不禁向上微微勾起。


“麻烦你俩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啊那我要吃火锅。”山崎说。

“我要吃烤肉。”总悟说。


“你俩……还真是不客气啊。”土方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星期太忙了,等下个周近藤局长回来上班了请你们一起。”


大概是刚才的止痛药发挥了作用,头痛和胃痛都缓解了不少,土方紧皱的眉头也终于放松下来。


心情好了不少,他打发走两人去工作,自己的手又伸向了那堆枯燥乏味的文件。




下午六点,土方眼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多亏了总悟和山崎的帮忙,今天的工作已经处理完了,他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想提前做一些明天的工作,但想想自己现在还是个病号,不如早点回家休息。他收拾完桌子,套上外套又围上围巾,一切准备就绪后便提着装满药的袋子往外走。


“哦、辛苦啦,副长。”

“最近难得见您不加班呢。”刚下班站在门口的山崎正在等计程车,看到准点出门的土方后打了个招呼。


“多亏了你和总悟,没来的那些人的工作也按时做完了。”


“不用那么客气啦,毕竟平时副长您也很照顾我们。”

“说起来今天有酒会,您去吗?”


“不了,想回家好好休息。”土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冬天特有的气息——又开始下雪了。


他扣上外套的帽子,软绵绵的触感瞬间包裹了被冻得发红的耳廓。帽子真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土方走进雪里,细碎的雪落在他的鼻子上,有些痒痒的。


“回家记得吃药啊,副长。”


“知道了知道了。”他转身朝屋檐下的山崎退点了下头,那人才像个送孩子去外地上大学的老妈一样放下心来,最后朝自己挥了挥手后坐上了计程车。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路边的霓虹灯已经闪烁了起来。临近年底,街上更加热闹了,土方在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上走了一会,脑袋里被吵得乱嗡嗡的。


土方十四郎远远地就看到了花店前陪着两个年轻女孩聊天的坂田银时。


长发的女孩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火百合,似乎是对银发男人的话很感兴趣,或者是对他本人感兴趣,在门前聊了好一会天后下依依不舍地拉着朋友的手离开。


一看到那头显眼的银色卷发就心烦意乱,但那家花店又是自己回家的必经之路,于是土方决定直接无视地走过去。


“土方。”


他刚走过花店不到一米远,就被倚着门框的男人叫住了。

土方十四郎转过身去,对方伸手递给了自己一个印着警徽的小册子——是自己的警察证,最近没出外勤,土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丢的。


“前两天掉我门口了。”


“啊……谢了。”土方僵硬地道了谢,把警察证放回了上衣的口袋里。


应该没什么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银发男人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看的土方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


“头上的绷带,不缠的话伤口容易感染的。”


“…啊?哦……知道了。”


真是奇怪的态度,不上不下的,但土方犹豫地看了坂田银时一眼,把冻红的手揣到兜里后就离开了。





“阿银!”身后的孩子在叫他,坂田银时转过头去,一条温热的毛巾盖到了自己头上。


“你今天怎么老是发呆啊?头发上全是雪哦。”


“啊…我发呆了?”


坂田银时走进屋内坐下,用毛巾擦了擦被融化的雪花浸湿的头发,空调直吹着,被冻僵了脸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你在门口站了整整二十分钟啊。”新八倒了杯热茶放在他眼前,茶水太烫了,坂田银时只好用手握着杯壁取暖。


“刚刚来的是土方先生吧?真是好久没再看到他了。”


“啊……是啊…”

“很久没见了呢……”






土方十四郎瘫坐在沙发上吃着便利店买来的速热便当,家里来了空调还算暖和,他百般无聊地看着电视节目,心想着吃完就去睡觉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手机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


“喂?”


“是我,月桂花加上花瓶再加上你的住院费和缝针费一共32000円。”


哦,原来是坂田银时。


土方想起来上个星期近藤勋借自己银行卡用结果被以为是盗刷冻结了,自己太忙了还没来的及去处理解封。


“不好意思,我现在手机上没钱,直接给你现金可以吗?”


“可以,你下来给我吧,我就在店里。”


下楼?从十楼跑到一楼然后才爬回来?他实在没力气去动弹了,更何况自己连睡衣都换上了。


“你能自己上来拿吗?”大概会被骂吧,他说完就后悔了。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你住哪,我一会上去。”


“11号楼5单元10楼1005。”


“知道了。”


坂田银时扣断了电话,土方十四郎看着重新回到主界面的手机屏幕发起了愣。


居然没发火。他有些意外。五年前闹掰的那一次,土方十四郎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好好交流了。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土方十四郎正窝在沙发上给近藤发工作报告。门铃响了,他按下发送键后赶去开门,门外站的坂田银时身上还有股没散尽的花香。


“32000円。”坂田银时朝他伸出手来。


外头估计已经零下好几度了,露天的走廊里还飘着雪。坂田银时就穿着件高领毛衣在门口站着,鼻尖和耳朵被冻得发着红,看起来冷极了。


“外面太冷了,你先进来吧,我去给你拿钱。”


土方这么说着转身进卧室去拿钱包,天然卷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来,走进暖和和的室内关上了门,把一切属于冬日的寒冷挡在那块厚实的门板外。


玄关的两个灯坏了一个,大概是屋子的主人太忙了还没来得及修,就这么一亮一暗,把此时坂田银时脸上的表情照得有些模糊。


他打量了几眼有些过于宽敞的出租屋,这人没以前爱干净了,兴许是太忙了没时间去收拾,吃完药的药盒和无关紧要的文件在地上显得乱糟糟的,客厅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倒下的纸袋,各种各样的药散落在桌子上,可因为太远了坂田银时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药。


土方的身体情况大概比自己想得要糟糕,坂田银时皱了皱眉头。


上次在自己店前晕倒的那次也是。

救护车上,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阔别了五年的人——身高没什么变化,肌肉没什么变化,但整个人却消瘦了不少,脸上也没什么光彩,眼底的黑眼圈很重,嘴唇因为高烧有些干裂,眉头紧锁着,脸颊因为过高的体温泛着红,又依着后脑勺的疼痛冒了不少冷汗,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那时候他单纯以为土方十四郎是发烧了才脸色不好,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五年没见了,他也没想到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土方十四郎居然能把自己作贱成这个样子——一个不得不在家里堆满药盒的药罐子。


他这么想的时候土方已经拿着钱包走回了玄关,把四整张一万円纸币递给眼前倚着门一脸沉闷的坂田银时。


“不用找钱,剩下的就当是帮我保管警察证的谢礼了。”


坂田银时接过钱来放到钱包里,他看了看面前一脸疲惫的土方十四郎,无精打采的样子和五年前大相径庭。



“我说…你怎么提前出院了?”

他问得很生硬,毕竟自己作为前男友的身份说这种话总感觉怪怪的。


“ 啊…就是工作原因,最近挺忙的。”


你看,我就说你当了警察会不着家。


坂田银时在心里撇撇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寒暄了几句,气氛实在是尴尬,坂田银时便找借口离开。


土方关上门的前一秒,那双黛蓝色的眼睛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让坂田银时想起五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没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听到关门声后,坂田银时往高领毛衣里缩了缩脖子,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迎着扎人的空气下楼了。




当天晚上坂田银时做了个噩梦。

醒来后内容就记不太清了,只是身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天还没亮,他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最终还是认命般地起床洗漱,于是第二天的花店提前开张了。


日出之前的天气是最冷的,坂田银时识趣地没有出门,老老实实地坐在开着暖气的室内修剪花枝。


这个点一般没人会出现在街道上,他便一边剪着多余的残叶一边看着外头日出的风景。虽然是被噩梦吓醒的,但没想到这种安静的环境里还挺惬意。





他原本是不喜欢安静的,因为安静总是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大学的时候他就很活跃,不管是班里还是宿舍里都安静不下来,每天活脱脱像是要把天花板闹下来。


他性格外向,有张还算不错的脸,又会说话,总而言之社交能力很强,所以他不缺朋友,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去。


那时候觉得安静真的很闷人,就像土方十四郎。


虽然和自己聊天的时候多多少少也放开了点,但刻在骨子里的性子改不掉,他没坂田银时那么“活泼开朗”,就算是交往后,坂田银时也常常感到束手束脚的。


坂田银时知道那个一向不苟言笑的人也在迁就自己,但别扭的束缚感还是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不少矛盾。于是他更讨厌安静了。


土方十四郎在自己面前会变得幼稚点,但还是个死正经。那时候的坂田银时讨厌极了安静,土方十四郎却喜欢安静,他没办法,和爱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只能收起心来。


“安静”在他和土方十四郎之间的含义不仅仅是让自己闭嘴。

除此之外……

“安静”,别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交往;“安静”,小动作少一点不然会很可疑;“安静”,别说多余的话………

诸如此类,都是他和土方十四郎交往后理解到的“安静”的新含义。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你能不能安静点?】



【你能不能别这么闹腾?】



这些话常常让他感到呼吸不畅,于是他更讨厌安静了。



“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



土方十四郎把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他彻底恨上了安静这个词。

自己的拳头在土方十四郎那张漂亮的脸上留下一个个发紫的淤青后,他更加痛恨安静这个词了。





那之后他们就没再见面了。



他们去了不同的地方,互相删了联系方式,发誓谁也不要再干扰谁,今后的人生和死活都与对方无关。



没过多久坂田银时便去曾经常去的地方想找回自己所爱的那份“热闹”。混迹各种熟悉的场所后,却感觉不到几分开心,心里隐隐发觉哪里都变了———自己竟然不再像以前那般喜欢热闹了,他喜欢的是有土方十四郎的热闹,少了那个人,热闹也不是那么吸引他了。


不仅如此,自己曾经那么厌恶至极的“安静”也没那么讨厌人了。安静的时候他会想起土方,他和土方独处的时候,他和土方嬉闹的时候,他和土方亲吻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并不是讨厌让自己感到束手束脚的安静,他讨厌的是总是让土方十四厌烦,总是让土方十四郎生气的那个无法安静下来的自己。



反倒是分手后,他安静的习惯改不掉了。

和土方十四郎交往时的各种习惯都原封不动地保留着,像是随时都在等那个把他扔下的人再回来找自己。


原本最闹腾的人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内幕的友人也只能瞎担心。为了防止某些人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坂田银时便扬起笑脸变回以前的样子,一切就如往常一样,吵吵闹闹的。




但偶尔也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感觉总会意外地好。要是退回五年前,他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会在一片安静里感到惬意。


坂田银时其实没想到自己的花店就开在土方家附近,他本来以为他们这辈子也见不上第二面了。看到警察证的时候,那段好不容易被他埋藏起来了糟糕回忆又涌了上来,让他不知所措。


花店的地点是小神乐定的,当初嚷嚷着说在这方便和吉娃娃去电玩城一决高下……他早该想到土方十四郎在和冲田总悟共事的。



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结果看到本人之后还是不可控地在意起那个熟悉的身影来。


唉……


坂田银时收拾起地上的废叶,打扫干净后又伸了个懒腰,余光撇见赶着今早第一个去上班的土方十四郎。


那人看起来比昨天精神了点,但也没好到哪去,估计是连续工作太久了还没缓过来————


啊啾!


坂田银时揉了揉鼻子,心想大概是昨天晚上吹那一阵冷风被冻感冒了。


05


他再次见到土方十四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按理来说,自己的店就在土方家楼下,应该每天都能见到才对,可这两天一直都没见着那人的影子。


坂田银时本来以为是自己没留意,直到在第四天的清晨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值班护士催着坂田银时带土方十四郎去医院复查换药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人这几天估计就没回过家。


医院打他的电话,大概是因为自己送土方十四郎去医院登记的时候留了联系方式。护士开口一句:“坂田先生,能拜托您劝一劝土方先生来换药吗?”还给他听得一愣。


打了土方的电话显示手机关机,坂田银时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觉得这么放着不管不太好,便从手机里翻出上次拍的警察证的照片,跟着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


可惜那天早晨生意还不错,不知道是要过什么节日还是过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客流量很多。学校放假的神乐来店里帮忙,他走之前借用了神乐的手机给冲田总悟打了个电话,电话另一头的人告诉他土方正在开晨会。


坂田银时毕竟不是警察,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日程,也不知道晨会几点结束,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土方十四郎被山崎退带着走过来。


“听总悟说你找我有事?”


土方的黑眼圈很重,顺直的头发没精打采地塌着,像极了好几天没睡觉的样。


“伤口换药。因为联系不上你人家医院来找我了。”坂田银时看着眼前活尸一样的黑发男人,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换药?副长您受伤了?”


啊……


要命,他本来不想让山崎他们知道的。土方十四郎看着监察员在自己眼前转来转去,像是在观察什么奇异生物一样的眼神让他一阵火大,狠狠地砸了一下那颗晃来晃去的头。


“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工作,换药的事等改天……呃!”



“阿咧?这不是坂田学长吗,好久不见啊。”


后脑勺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是路过的栗色头发的冲田总悟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咦?今天是怎么了啊土方先生,看起来格外脆弱啊?”


冲田总悟有些纳闷地拽开土方捂着后脑勺的手,其他两人也凑了过来,然后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伤口发炎了,而且还有点化脓。


“啧…你们几个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搞什么啊这群人,是把别人当马戏团表演的动物看吗?换作平时这样他早就挣开抓着自己的手转身给对方来一记肘击了,可惜现在发根扯着缝合的皮肉,土方十四郎僵着身子动弹不得。


伤口被头发扯得生疼,土方抬腿踹了身后的人一脚,紧绷的发根终于放松下来。

土方理了理头发转身,三个人盯着自己看了一会,而后又对视了一眼。


“我说,我要带这家伙去医院了,阿银我这边的手机都快被护士姐姐打爆了哦。”



————————



“我说土方先生啊!碰上这种要缝针的伤怎么能忘记来换药呢!还有不要随便把绷带拆下来啊!”


“伤口都化脓了,您知不知道这很难处理啊!”


…………


上午九点左右,充满医用酒精味的病房里,土方十四郎正面对着针线和医生护士的数落。


放完脓又消完毒,土方在医生的再三叮嘱下缠上了厚厚的绷带。额前的发根被裹住,细碎的刘海不得已地全部被捋到了耳后,露出了一小片额头。


他接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查单看了几眼,眼睛余光偶然瞥到了一项磁共振。


“这个必须要查吗?”他指着磁共振问一旁的护士,后者听后脸上堆满了无奈。


“土方先生,如果您仔细看一眼上次的病例的话,应该能看到最后一行写了‘中度脑震荡’这几个字。”


好吧。土方在心里叹了口气。上次的那几张病例早就被自己随着用废的文件团成纸团丢进垃圾桶了。



“请在这里签字。”


护士又推过来一张表格,他看着表头“住院申请”四个大字,坚决地放下笔。


“我不用住院。”


“土方先生,中度脑震荡还是住院观察比较好,加上您最近换药和复查很多,直接住院的话会更方便一些。”


“抱歉,复查和换药我都会按时来的,但住院就不必了。”


毕竟没了自己警署的那群家伙又要被埋在加班地狱里了。






门外刷着手机的坂田银时随着开门声抬头,见到黑发男人裹着有些滑稽的绷带站在自己眼前。


“结束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抱着胳膊站起来。


“嗯,结束了。”


“结果怎么样?”


“普通化脓而已,说下次记得让我按时换药。”


土方十四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把自己刚知道的脑震荡的事告诉坂田银时。

现在的关系就是老同学而已,别牵扯太多。他这么对自己说。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话题,半天过去还是来找土方填表的护士打破了僵局。


“土方先生,请去前台缴费,预约表也在前台填。”


土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了前台,留下了护士和天然卷在原地。

绑着绷带的后脑勺晃晃悠悠,那位护士似乎有些担心下次回来又要看到骇人的流脓伤口。她看了看身旁的银发男人,犹豫地开口道。


“坂田先生,其实我们医院这边还是觉得让土方先生住院比较好。”


“什么住院?”坂田银时不解,自己可没听说过住院这档子事。


“就是土方先生的脑震荡啊。”


“脑震荡?”


“是啊,中度脑震荡其实是要住院一个周的,可惜土方先生不管怎么劝他都不想住院。”


“……”


坂田银时沉默地握紧了揣在口袋里的手。他知道土方十四郎是个工作狂,当年在大学的时候也经常为学生会的破事跑来跑去。他知道土方十四郎有事喜欢自己憋着,很多话都烂在了嘴里……

他知道土方十四郎什么事都不和自己讲。


他想起来刚刚自己还问过他情况怎么样,那人却只和他提了换药。


果然不管是过去和现在,自己对于他而言,终究是个不值一提的过路人。


之前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情景来着?坂田银时回想起之前不知道多少次出了事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甚至事情结束了之后才从别人口里听到原委。


当时自己还不满地抱怨,现在才恍然大悟,对待是恋人的土方,根本没有了解多少,这是为什么呢?


况且自己满嘴跑火车经过大脑说的那些话,那人听了也没有好脸色,有时候甚至懒得搭理自己。


这种感觉不算好,像是沉淀了四年多的情感突然迸发出来,像是有人拿刀重新割开了自己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


自己为什么要去警署找那个家伙?明明只要让总一郎通知他去复查就好了,完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不是吗?


是啊,完全没必要亲自来找。

自己这么做的原因,虽然自己不想承认,但无非就是想多见土方一面。自己在心底高高筑起的围墙早就在见到那家伙的警察证时就被轻易打破了。


我说啊,那家伙会不会多少也有一点想我?

这么久过去了,土方对我的态度会不会有点转变?

抱着这种想法,坂田银时心里也开始期待,而现实给他的热情浇了一盆冷水,冻的他忘了那份摇摇欲坠的爱恋。


“给他办住院手续吧,我去和他商量商量。”


坂田银时趁着护士离开的空档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晚上没休息好的困倦返了上来,他已经浪费了一上午时间在这个充满了消毒水气味和病患的地方。

他其实很少来医院,记得上次来这也是为了缝针。




坂田银时坐在椅子上望着走廊的天花板,直到一抹黑色闯入自己的视线。


右手手腕的疤痕在衣服的摩擦下散发出痒意,坂田银时又把袖口往下拉了拉。


“手续办完了,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今天麻烦你了。”


坂田银时盯着黑发男人额上的绷带,踌躇了一会。


“你要住院。”


“啊?”


“中度脑震荡,我跟护士说你要住院了。”


土方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接过银时手里的单子。“结束了,你先回去吧。”


银时没想到土方是这种反应。

他本以为这个暴躁的男人会急躁地跳起来,然后颤抖着接过一摞检验单,被自己用嘲笑的目光注视下全身疲软无力,像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可是他没有。于是银时的保持着递单子过去的姿势,“哦,祝你好运。”他有些尴尬地缩回胳膊,挠了挠头发,向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


面对这种事情,再一次选择了沉默的土方十四郎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震荡引起的,一阵莫名其妙的伤感。

他决定回到病房好好睡上一觉,总有一天会再想起这件事的。


06


土方十四郎刚在病房安定下来没多久,正闭上眼想补补觉的时候,门外一片嘈杂。

他正感叹着当代低素质青年乱喊乱叫应该被拘留的时候,随着一声巨响,病房的门被人以一种非人的力度推开,冲进来的全是自己在警署的熟面孔。


“副长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啊?!”


“十四!!!!不要死啊啊啊!!!!”


“……”


土方十四郎的太阳穴抽痛起来,没想到刚刚被自己称作低素质青年的人竟是自己的下属和上司,那位鬼哭狼嚎的上司甚至还是警署里最有威望的老大。


两个人像八爪鱼似的吸附在自己身上,近藤涕泪满面,眼看就要擦到土方的病服上了,被后者按着他脏兮兮的脸颊推开了一大段距离。


“十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担心个屁啊!哪有一进来就喊着让我别死的!”


土方还疑惑着呢,自己就因为脑震荡住了院,到底是怎么传成已经英年早逝了的?


“我也很担心你啊土方先生,生怕你没死特地过来确认一下。”


“喂这边怎么还有个巴不得我死的超过分的家伙啊!”


土方十四郎看着眼前神色凝重的两人和另外一位表情看起来颇为悠闲自在的栗发少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先不说其他的,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十四、十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刚刚我还在家里悠然自得地休息,现在想想抛弃下属一个人享乐的我真是个混蛋!”


“说重点。”


“山崎给我打来了电话,急急忙忙地跟我说你已经……!”近藤悲痛地捂住嘴,夸张的抽噎起来,泣不成声,一旁的冲田总悟补完了他没说完的话:“已经死了。”


“啊???等等,我没说啊!我真的没说!!!”监察员在一边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两只手还不停地来回摆弄表示自己的清白。


“副长!副长你没事吧?!”门口又赶过来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铁之助抱着花圈哭得撕心裂肺。


“既然要问我有没有事就别买花圈啊!”


土方气得脸上都开始泛红,一个两个的都怎么搞的!再传下去自己下次回警局岂不是要看到自己满是鲜花的办公桌?


“到底怎么回事?”


土方不耐烦了,近藤哭得说不出话,总悟一脸【我不知道,别问我】的表情,山崎舌头打结半天吐不出一句正常的话来。最后还是铁之助擦干了眼泪开口———————



半小时前的午休时间,警署的电话响了半天,终于被咬着红豆包路过的某位监察员接听。


“喂喂?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


“啊?!副长住院了?在哪个医院啊?…哦哦哦谢谢你,但你是谁啊?喂!?喂!!”


嘟嘟嘟——


随着【对方已挂机】的提示音,山崎的脑袋里一片乱麻,他愣在原地吃完了手里剩下的红豆包,然后走一步磕一步地赶去通知其他人。


—————


“冲田先生!副长脑震荡啊!住院了啊!”


“啊?还有这种好事?”

“喂大家——听我说——土方那混蛋住院了,听说脑袋上碗大一个疤,被人砍了啊——”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


“阿铁!副长脑震…”


“不要说了!吉米哥……我已经从冲田先生那里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啊啊啊?!还有我叫山崎!你这外号是跟谁学的啊!”


—————


“局长!副长他脑震荡了啊!住院了啊!”


“你说什么!十四死了?!十四啊啊啊——”


“等等!别挂电话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


“——所以就是这样,副长。”


土方十四郎听完后,想摸出烟盒来抽上一支,可惜医院禁烟。


“到底怎么听才能听成死了啊?故意的吧?你们几个绝对是故意的吧?”


“没错,是故意的。”冲田总悟一脸理所当然地这么说着,惹得此时的土方十四郎更是火大。


“十四啊,你别生气,大家也就是担心你才听错——”


“你看这小子的样子哪像担心啊!”


算了,与其指望这几个家伙能靠谱还不如指望太阳西升东落。


土方揉着太阳穴躺回到床上,烦躁得很。不来还好,一来弄得病房乱七八糟的,自己的袖子也被眼泪浸透了,丢人现眼。


“那个、十四啊——”


“行了,我想清静点。你们几个赶紧回署里,顺便告诉那群蠢货我还活着。”


土方不耐烦地往外挥了挥手,总悟说肚子饿了要吃拉面,先拖着山崎离开了病房,近藤看着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拉着依依不舍的阿铁往外走。


“铁之助。”


快出病房时,土方又一句话叫住眼泪汪汪的铁之助,后者眼里的泪立马又要溢出来。


“副长!您果然还是不舍得——”


“花圈给我拿走。”


土方十四郎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铁之助还想再争辩两句,门外却传过来冲田总悟的声音——

“放心吧阿铁,我会帮你放到土方先生的桌子上好好摆着的。”


“不准放!给我扔掉啊你这臭小子!!!”


土方终于还是没忍住怒火,一脚招呼在近藤勋的背上,近藤一个踉跄扑向冲田总悟,却被他用咬着红豆面包的山崎退挡下。最后还是形成了近藤山崎两眼冒金星地倒在地下,山崎的红豆包馅挤了一脸的局面。


好,清静了。土方冷着脸关上了病房门。





……………


“我说啊,我们找个人去照顾副长吧?”


铁之助突然打破了车上的沉默,毕竟自家副长是那种一看不好就会申请出院回警署工作的工作狂,但是依土方的脾气来看的话——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人。


“…喂!干嘛都看着我啊!我可不干!”


“没办法啊山崎,十四平常就骂你…咳、和你相处的最好。”


“您刚刚是想说骂我骂得最顺口没错吧!太过分了啊局长!”

“话说冲田先生!帮我说两句话啊!”


山崎退欲哭无泪,拼命地摆着手想推脱这次和鬼之副长独处的机会。


“嘛嘛,别为难阿崎了,他还要和我一起处理那个家伙留下来的文件呢。”


“冲田先生!”山崎退感动地双手合十,“改天我一定请您吃拉面!”


“可是这下该找谁来照顾十四?”近藤发难,警署里和土方关系好的几个人里,自己有攒下来的公务要处理,铁之助最近有外勤,总悟和山崎还要帮土方处理工作……


“啊啊…这个嘛——”


冲田总悟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余光撇到了铁之助手里抱着的花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狡黠地笑了一下。


“交给我好了,我这里可是有靠谱的人选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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